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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报道

《澄海史志》海滩垦荒者

发布人:昂泰集团时间:1992-01-01

《澄海史志》 卢继定

改革开放的大潮造就出无数的时代弄潮儿,一批昔日默默无闻的“耕田佬”现在成了腰缠万贯的头家老板。有“中国养鳗王”之称的黄学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黄学敏,澄海湾头镇南湾乡人,南湾乡地处莲阳河出海口,这个在海边出生,海边长大的农家孙子,自小对家乡的海滩怀有深厚感情、家乡的海是迷人的,童年的他常和小伙伴在海滩玩耍,捉蟛蜞、抓“小鮡”。家乡的海滩是富有的,他常听人讲:海滩就是“聚宝盆”。但是,长期以来,这片“聚宝盆”却得不到开发和利用,海滨人民过着贫穷的日子。黄学敏也一样,十一岁的年纪就不得不放下只背了五年的书包,肩负起生活重担,赚钱买米弥补口粮之不足。他离开海滩、游村走巷、买鸡蛋、卖鸡蛋,后来又饲养三鸟,当起“鸭司令”,有时还到河口捕捞鳗苗卖给养殖场。他虽然文化不高,但头脑灵活,又能刻苦耐劳。干一行专一行,又善于紧紧抓住机遇,使自己出人头地。他是水产养殖有心人,在捕捞鳗苗,贩卖鳗苗时主动接近养殖场师傅,向他们请教,逐渐掌握了养鳗技术。又利用鳗苗行情看涨机,养殖场因为完不成收购任务而苦恼机会,主动提出在自己家乡设点代收鳗苗。此举使自己获得不少手续费,也帮了养殖场的忙,是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1983年,他开始在自己家乡河旁挖了一亩地的鳗池自己试办鳗场,向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上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这一亩河滩地是他的发迹地,是他表现自己生命价值的人生舞台,他合着时代的旋律,作了淋漓尽致的表演,时而高昂激烈,时而沉郁苍凉,时而柳暗花明……他以湾头镇鳗鱼养殖场为根据地,又到外地发展事业,在惠来、海丰等地和人合办虾场、鳗场,事业发展顺利,昔日卖鸡蛋的孩子,现成了声名鹊起的农民企业家。为了纪念自己的事业发迹地,也为了“提高南湾知名度”,他在那一亩鳗池原址上建一座高而二十八米的钟楼。“南湾晓钟”四字出自国画大师李可染手笔,“噹噹”钟声响彻方圆8公里。

1988年黄学敏决定在自己家乡大干一番事业。澄海和泰企业有限公司成立了,他任公司总经理兼澄海县湾头镇鳗鱼养殖场法人代表,他要在家乡的万亩海滩涂上进行一项大胆试验:利用海滩涂养鳗。

黄学敏的开拓精神得到乡亲和当地领导的支持。当时的县委书记,现在的陈市长来到海边,一望无际的海滩展现在他们眼前,县委书记鼓励他说:“要是全县滩涂充分开发利用,开池养鳗,养虾、养鱼蟹,全县农业生产总值可以翻一翻,希望你大干,望你大干一番,为全县农民兄弟带个头。”

黄学敏默默点头,他知道县委书记说这句话的潜台词:澄海有长达60多公里的海岸线、大部分属近海浅滩,光海滩就有2万多亩,发展海滩养殖,经济意义重大。他默默地干起来,筹集资金,购置设备,请教专家学者,掌握更高层次的养鳗技术。为了摸清鳗鱼在新环境下的生活习惯,他常常夜中在池旁一蹲就几个小时。连著名生物学家牛满江教授也被他的精神,被他的执着追求所感动,专程来到南海之滨的湾头镇,来到黄学敏的海滩涂养鳗场,誉满中外的学者和初露锋芒的年轻企业家并肩而行。海堤外碧波荡漾,海堤内口口方塘如镜。放养员正在投放饲料,鳗群争相涌出水面夺食,搅得水面细浪粼粼。黄学敏身上看到了潮汕人的灵性开拓勇气和善于经营。时而又凝神沉思,轻动那颗科学家的大脑,认真解答黄学敏的提问,还提醒黄学敏要注意鳗鲡的生态环境,要做好鳗鲡发育的“富营养化”的防治措施,就象人一样,营养过剩或者配方不当也会造成各种疾病……

一场生动的生物课,使黄学敏得益非浅。

“咔嚓”一声,相机摄下了白发苍苍老科学家和年轻企业家立在海滩上比比划划,亲切交谈的生动镜头。

科学家和企业家的结合,

科学技术和开拓精神的结合。

农民的执着和商人的灵活相结合,

再加上党的富民政策和开放政策。

这就是黄学敏的成功之路。

海滩涂养鳗获得成功,消息传到北京,引起了把目光投向我国漫长海岸线上的五千万亩海滩涂的政府领导人和学者们的莫大兴趣,他们也在思考同一问题;如何把这五千万亩滩涂利用起来。利用它养鳗,多么高效的利用开发啊!潮汕农民已经走在我们前头了,周密的大脑计算机一般转动起来;如果十分之一的滩涂被利用来养鳗、养虾、养蟹,每年的收入最少就是几百个亿!能做到吗?有可能吗?答案在潮汕农民那里,小乎其小,默默无闻的以“湾”字冠名的澄海海滨村落乡镇一下成为受人注意的热点,从中央到省、市级各部门,作家、艺术家。科学家和记者长途跋涉,奔赴湾头镇参观,视察。考察和采访。

黄学敏侃侃而谈,他把海滩涂上开池养鳗称为“软池养鳗”,以区别于在良田上构筑水泥池的“硬池养鳗”。

他说,软池是硬池成本的十分之一,不用水泥,省工俭料。设备也简单,硬池每亩需要二台增氧机日夜转动给鳗池输氧。而软池,整整一大片的开发区只需配置一台增氧机,它安装在进水渠上。只需源头是活水,一眼望不到边,中间只用一条条田坎格开鳗池里的几百万条鳗鱼就不会缺氧断气。因为它采取的不是人工增氧,主要是利用大自然。海滩上一年至少有三百天以上海风劲吹,吹得水面波纹起伏,这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超大型增氧机吗?当然,硬池放养密度大,软池相对稀疏。但是一个工人只能管一亩硬池,却能管好十亩软池。而且,海滩生态环境好,水质好,养的鳗肥大、味美,这是硬池无法比拟的。

“当然,海滩养鳗更重要的意义是……”黄学敏刹住话头,它的深远意义还用你来说吗?他改口说:“其实,我仅仅开了一个头,我开发的仅仅占这个六合围的八分之一,占全县滩涂总数的百分之三还不到,靠一个人是不能把所有的滩涂都开发的,要靠众人。”

黄学敏的实践使参观者信服,因为他已从1987年的试验阶段,进入正式以盈利为目的的经营已好几年。鳗场面积不断扩大,1989年五百亩。后来又扩大到一千零五十亩。澄海县湾头镇鳗鱼养殖场是全国最大的养鳗场。《羊城晚报》在头版上作了报道:“澄海有金也有银”。在人们影响中仿佛只有闪着稻谷金光的历史可能要成为过去,那闪着银光和闪着金光和闪着五彩的商品才更使人眼花缭乱。

写到这里,我要告诉你,黄学敏曾一度被滩涂“胶”住了,他陷入了困境。

请记住这些数字,黄学敏在令人望而生畏的海滩上雇佣民工近千名,开挖滩涂沙石六十多万立方米,总共投入资金二千四百多万。这些资金小部分是贷款,大部分是历年积累。他几乎是倾其所有,把二十多年心血全投入千古荒滩。

请记住这个时间,黄学敏发展鳗场高峰期和那年春夏之后的全国经济疲软期重合。日本人乘机垄断鳗价,价格狂跌,一些人毁池停产,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力向荒滩进军。因为他有着当代企业家独到的见解,他相信物极必反。经济必定复苏。因为他认为中国是鳗的故乡,中国应该成为鳗鱼生产大国,不能让外国人垄断。

困扰着黄学敏的是由于基建投资过大,一时资金周转不灵。你见过蚕吃叶吗?几百万条鳗鱼就是几百万条水中游动的蚕。它们生命的本能就是吃,吃,吃,它们扭卷着身子,张开了嘴巴,脑袋贴着水面,嗷嗷待哺,等待饲料雨点般撒下来,就贪婪地大口大口吞咽起来,连咀嚼也不用,人们可以勒紧裤带,而这些小生灵才不管呢,少撒一次都不行,你不是盼它快快“标粗”吗?那就是老老实实喂饱它,它是零存整取的储户,从火柴枝大到成鳗上市这段时间,你只能不间断投入,歇一天也不行。还有员工工资,设备维修和更新。为了维护全国最大养鳗场的正常运转,每天付出不能低于五万。每天五万,每天五万!印钞机也有出故障的时候,更何况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那段日子真够他愁的了,他曾四处求援,多方筹款。说到那动情处,他把心里话掏出来:“我的资产折算起来有二千万,把二千万存入银行,一家人一辈子不用愁。我辛辛苦苦图个什么……”。

“既然明白这个理,为什么不这样做?”有人在背后嘲笑他,还有的等着看他翻跟斗。各种流言也跟着来了,也有的人以貌似关心的口气议论他太不安分了,怎能把全部家产都押在荒滩上了,这个风险不值得冒。

但是黄学敏无悔,这个风险就是值得冒,为了那个关于聚宝盆的梦想,再大的风险也愿承担。

幸好,这些不过是几朵小浪花,一支变了调的插曲。流言家,幸灾乐祸者和红眼病者永远成不了社会的脊梁。关心黄学敏的大有人在——

北京,广州,新闻界的呼吁:帮助农民企业家走出困境。

澄海,父母官:如果黄学敏经营破产,对潮汕从事开发性农业的农民,心理上将产生严重不良影响。应该给予他们必要的扶持。

汕头市,市委第一把手:要使这个企业保得住, 上得去,促进它发展。金融部门,科委要大力支持。

汕头市,市政府措施出台:将湾头镇鳗场作为汕头市鳗联生产基地,双方实行联合,形成集团经营,发展出口创汇。

广州、省科委:湾头镇养鳗场千亩海滩养鳗列入1991年广东省“星火计划”。

北京,田纪云副总理过问了此事。

北京,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黄学敏开发滩涂从事养鳗具有现实意义和光辉前景,决定投资二百五十万,扶持他度过难关。

当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到在鳗池旁日夜焦虑的黄学敏耳中时,这个三十六岁的七尺硬汉,双眼不由润湿润湿的,反复地说:“我是幸运的,我是幸运的!”

黄学敏的真正幸运是他的早熟,小小年纪就尝到了人间的辛酸苦辣与甘乐,小小年纪就道什么叫六条腿是社会主义,八条腿就是资本主义。而年纪轻轻就告别了那个荒唐年代,恰逢青春大好年华就迎来了改变开放春天,时势造就英雄,敢于在千古荒滩创造神奇世界的海滩孩子自然受到党和人民的尊重。早在1990年春节前后,当他尚在困境时国家副主席王震就在珠海召见他。王震副主席明确表示:“利用海滩涂养鳗是一项投资少、效益大的工程,在广东甚至全国都是首创。”王震副主席鼓励他把海滩涂的革命坚持下去,为国家多创外汇,同时努力开创国内市场。

正是在各方面的支持下,黄学敏终于走出困境,1992年春天,北京又传来喜讯,国家科委通知:广东省澄海县湾头鳗鱼场千亩海滩涂养鳗技术应用列入国家科委1992年“星火计划”国家级贷款项目。消息在中央电视台播出,乡亲们争相传告,向他祝贺。黄学敏表现出异常的冷静。他不满意已取得的成绩:鳗鱼产量四百吨,产值一千六百万,出口创汇二百万美元。“本来,如果经营顺利,年产量可以超一千五百吨。”他说:“鳗场仍处于低负荷运转。”

他追求的是“满负荷运转”。对自己,也对事业,任何时候都不会飘飘欲仙起来。现在他已要借“星火计划”这股东风,把风帆鼓得满满的,第一步:实现千亩鳗场年产千五吨,第二步:1995年产值超亿,税利三千万,第三步:海滩,海滩,他的眼光仍投向那三万多亩尚未开发的故乡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