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报道

《今晚报》南湾晓钟

苏晨

粤东第一大河韩江，贯澄海县经北、南、东、西溪和外运河5条水道注入南海。东溪近海段叫莲阳河，莲阳溪和大海的夹角处是湾头镇地界——南湾到了。

到了南湾，我们远远望见“鳗鱼大王”黄学敏那座别致的“钟楼”。那是他在赖以发迹的第一亩鳗池上盖起来的，6层楼高28米，方圆结合，中西结合，自下而上逐层收拢，成坛塔式样，最高层嵌巨钟一座，钟下悬已故中国画大师李可染题写的《南湾晓钟》巨匾一块。这钟楼的图像也是黄学敏为总经理的和泰企业有限公司主要产品“烤鳗”的商标。

黄学敏，这位个头身量适中，西服革履一身名牌，敏于思也不呐于言的36岁农民大企业家，出身于南湾一家贫苦农户。一家7口，父母身体不好。在人均只有3分田的澄海，被死绑在“以粮为纲”上种稻，实在难以糊口。他父亲也给别人理发，理一个发8分钱，还得上缴生产队几分补所谓“缺工工分”。

5个孩子中黄学敏是老大，他10岁那年，“文化大革命”的武斗烽烟正浓，一天他在和湾头镇隔莲阳溪对岸的坝头镇发现，这儿的蛋品价格看好，烟丝价格稍平，于是就从坝头贩了些烟丝回湾头，再从湾头贩蛋品去坝头，提篮来去一趟能赚一两元钱帮补家用。或许这也就是当代社会发展和发家致富都不可或缺的商品意识？

他的小买卖逐渐扩展，当资金积累达到许可的地步，他便自己做起了“鸡师令”“鸭司令”，变提篮小卖为小本养殖经济。兢兢业业到了20岁，俨然已是手有36员伙伴听从调遣、能操办大规模鸡鸭养殖和跨数省经营的少年小老板。

邻近的汕头辟为经济特区，改革开放的深入不断发酵着中国农民的商品意识，弘扬着中国农民的开拓进取精神。黄学敏还在湾头滨海滩涂上做“鸭司令”时，眼见那么多火柴枝大小一条就值一两元钱的鳗苗，竟成了长杆下那些鸭兵鸭卒的廉价鸭食，觉得实在可惜。此后他就留心搜集有关鳗鱼养殖的信息，钻研有关的技术。他想到在人多地少的澄海，开发滨海滩涂该是一项有重大意义的农业深度开发项目。而且一旦时机成熟，说干就干，抓紧时机把积累得资金及时转投到开发六合围滨海滩涂地“软池”养鳗事业上来。

黄学敏1989年尝试“软池”养鳗成功。巨大的盈利，世界市场的远远供不应求，当地几级政府的重视和扶持，鼓舞着黄学敏再接再厉。如今，他已有总投资达2400多万元的700亩养鳗“软池”，投放有350多万条鳗苗，年产量约400吨，总产量1600多万元，约可创汇250万美元。目前黄学敏的眼光正瞄准着1995年总产值过亿元，年利税3000万元。如今又在香港、泰国办了分公司。

这可不是么：黄学敏的喷薄事业，确实是很现实、很宏亮的“南湾晓钟”。这晓曙的钟声多么发人猛醒，激人奋起。一代画师所题的匾额，果然高瞻远瞩！

黄学敏详细论证了“软池”养鳗较之“硬池”养鳗在经济效益上的优越和更具“中国特色”。这些太过专业，不去说它。不过，那种计算毫厘的精神实在可敬。

我很佩服黄学敏那颗脑袋瓜象一座数据库，象一台计算机。那天我们一行20多位作家和记者，有人问到鳗鱼国际市场的情况。他随口即可报出：目前成品鱼销售市场主要在日本、中国、澳大利亚和东南亚，年消费量约12万吨。有人问到中国大陆鳗鱼养殖的前景。他也是张口如数家珍：大陆沿海现3620万亩滨海滩涂，仅眼前的六合围内就有6千亩，和泰公司开发出来的鳗池不过占澄海县滨海滩涂地3％，光是把六合围开发出来就约可年得总产值3.6亿元。

有人问到鳗鱼的价格，他也能随口报出国际市场某年某月价格最高，每吨多少美元，多少日元；某年某月价格最低，情况又如何如何；各地的上月价格情况，本周价格情况，尽在指掌。

国内市场他算计得更细，采取对策也细，细得令人吃惊，简直是握在他手心里。

同行的著名作家、长篇小说《欧阳海之歌》的作者金敬迈小声在我耳边说：“这不就是所谓现代意识么。企业家有了现代意识，才能成为走向世界的开拓者。”我点点头，并以为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之一，也包括造就了崭新一代能够走向世界的农民企业家。

你看黄学敏：小汽车、“大哥大”，图文传真……随时可与驻各地办事处遥遥通话，遥遥传递有关资料，及时交流信息，决断指挥；哪怕是行驶中的小汽车里。

于是我又想，这种极重信息、核算、效益、时间等等意识，不也可以视为更高层次上的“南湾晓钟”？这嘹亮的钟声震响在我国辽阔的农村大地，农民中间，可谓震聋发瞆着呢！